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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梦中，白术朦朦胧胧觉得自己的腰间一紧。他睁开眼睛，警惕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难道说，遇上了山贼之类的？
他刚想回头，但感觉后面有个温暖的身子贴了过来。这时他才注意到，一只手臂正环抱着他的腰。
一定是苍耳！被男人这么抱着，白术忽然觉得有些恶心。
“喂！”白术开口，只叫了这么一个字，就被打断了。
“呐……谢谢……”白术耳边传来这样一句温柔的话。
话音刚落，腰间所传来的力量顿时消失。
白术猛地起身。
但是身后空无一人。
摸了摸身边的毯子，的确还是有着温度的。白术忽然触碰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他拿起一看，是一对上好的鹿茸，甚至还能感觉到角上的绒毛所带来的微温。
白术环顾四周，此时天已大亮，拴在树干上的狗消失不见，昨晚生的篝火已经冷却下来，带着阴冷的湿度。而昨天苍耳带来的一大包干粮却还在原地纹丝未动。
一阵风过，耳边响起一片树叶翻动的声音：“沙拉沙拉……”
白术呆呆地看着那对鹿茸，忽然感觉就像做了一场梦。而白术现在如梦初醒，却也分辨不出梦的真假。
他把鹿茸小心地包在毯子里，带着行李往山下走去。他不清楚这一片地区到底是哪里，得到山下去看看有没有人家，问问情况。
未找到村子，倒是在山路上遇上了一个背着弓箭的猎人。
“你好，请问一下这里是哪里？”白术问。
猎人打量着白术，说：“看样子……你是迷路了吧？这里是北山哦。”
北……山？白术忽然想到之前他和苍耳的对话。
“苍耳……这不是你的全名吧？”白术忽然问。
“是啊，我姓北山。”
“北山……苍耳……”
“那么是哪里人？”白术又问。
“北山人啊。”苍耳还是一副狐狸般的笑容，说：“我家在北山，住在那里的居民都姓北山，就是这样。”
看着白术发愣的样子，猎人好心地说：
“这样吧，你先和我回村子怎么样？”
白术回过神来：“好，好的。有劳您了。”
他跟着猎人回到了村子。刚进村就听见一群年龄约在三十岁左右的猎人们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啊！你回来了！”其中一个猎人看见给白术领路的男人这样说道。
“嗯，你们在说些什么啊？”男人问。
“我们刚才在山上打猎的时候竟然看见那神鹿了！”
“真的假的？”男人一脸不可思议。
“我向山神保证一定是真的。”那个猎人说着还举起了右手做起誓状，他又指着其余的猎人说：“况且他们都看见了。”
“那个……请问……”白术插嘴道：“那神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鹿啊，”另一个猎人说：“是保佑我们村子的神鹿，活了很久很久，听说在什么书里也有记载过。那头鹿是山神大人的伙伴，不可以随便猎捕的。但是大约在十年前的时候，山背后的城里的某个老爷硬是要那头鹿，就派了一大帮子人把那鹿抓了过去。那时候我们都去阻拦过，两伙人还差点打了起来，但是最后还是被抓走了。但是十年后，那鹿竟然重返山林了。”
“那时候我们都还是小伙子呢，”一个大胡子的猎人接下去说：“我们现在都老了，没想到那头鹿一点也没有变，还是一头雏鹿。真是稀奇，果然是神鹿呢。”
“那会不会是那个老爷放走的鹿呢？”白术还是有点怀疑。
大胡子像是听到了什么耸人听闻的话，一脸诧异大叫道：“怎么可能？那老爷守财如命，怎么可能放走一头价值连城的鹿呢？恐怕是鹿自己逃了回来吧。”
“不过那头鹿的双角却没有了呢。”
“大概是那老爷割下来后当药材卖掉了。那他可是大赚了一笔啊。”
“本来捕捉神鹿就是罪过了，竟然还割去它的双角？这样他一定会造报应的。”
其他人又开始讨论起来了。
“哦对了，”带领白术来到村子的猎人忽然问白术：“山背后那城附近有一片白桦林，你可千万别走那儿，宁可绕点远路。一旦进去就很难出来了。”
“是么？”白术一脸疑惑，仔细想想，的确，如果没有苍耳的带领，恐怕到现在还困在那里呢。
“因为传说那片树林有妖精……”那男人神秘兮兮地说道。
“你别瞎扯了，好几年前我还走过呢，哪里有什么妖精？我不还是顺顺当当地回来了？”另一人反驳道。
“反正听说懂道的旅人都不走那儿，我也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忠告而已。”
白术沉默。
如果说，那苍耳就是那头鹿的话，似乎一切都能顺理成章地讲下来。
如果说，他困住旅人只是希望他们能够带他回到自己的那片山林，那么白术倒庆幸于自己误入那片白桦林了。
“那片白桦林，应该没有那种传说了吧，因为，鹿已归林。”白术低低说。
猎人们看看他，又目目相觑，似乎没懂他的意思。
在村里小事休息后，白术又启程了。
再次向山上走去的时候，他听见一声响亮清脆的鹿鸣。他寻声觅去，不远处的悬崖上站着一头美丽的雏鹿，如同从天而降的。它琥珀般美丽的皮毛在阳光下散发着金色的光辉，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正望着白术，仿佛在望着一位友人，不过它已经失去了自己的犄角，只剩下头顶上两块圆圆小小的根部。不知为什么，它就像苍耳说的那样，它高贵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牲畜。
不对，它就是苍耳。这样想来，还真是一头颇有心计的鹿呢。
“谢谢你，苍耳。”白术朝那鹿微笑着说。
那鹿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就转身向丛林间疾驰离去，一眨眼便消失在树林之间。
白术摊开薄毯，里面那对鹿茸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白术在日光下仔细一看才发现，鹿角上缠有几缕柔软的褐色的发丝。
他凝视着那对鹿茸，自语道：“终于回家了吧。”
“北山有世间难寻之鹿。驰如闪电突降，鸣如珠玉相击。皮毛似金帛灿灿，犄角若珊瑚斑斓。得以见之，不可求之。当属山林之物，当归山林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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